当库丘林的话语就这么在这开辟出的决斗战场上徘徊、响彻的时候,兰斯洛特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在逐渐远去。
无论是库丘林的嘲讽、还是厮杀的声音。
他紧闭着自己的眼睛、虚弱的意识逐渐下沉。
最终,耳边那吵杂的声音开始扭曲、最终形成了他无比熟悉的那个声音。
“兰斯洛特。”
“啊……”
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刻,兰斯洛特的身体陡然颤抖起来。
在他的记忆之中,有两个长辈是必须尊敬的。
一个是他的母亲……
在父王班王死去之后,他的母亲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将他抚养长大,而这在那危机四伏的宫廷之中是多么不易。
毕竟,那个时候的法兰克又不是孤悬于海外的极乐净土。
它靠海、海对岸便是危机四伏却又令人神往的白色王国阿尔比昂。
与此同时,与它相邻的王国一个叫做维罗纳、一个叫做罗马,而最后一个叫做尼德兰。
虽然除去罗马与维罗纳之外的王国都不是什么庞然大物、国土面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与兰斯洛特的父亲的领地差不多大。
但在那个时代,领土大小并不完全决定威慑力。
在那个时候,真正决定了威慑力的甚至不是军队,而是‘英雄’以及一些喜欢在背地里整活搞事的魔术师。
5世纪……
在那个时代,虽然所谓的神秘早已步入尾声,但一部分没有来得及随着撤退潮流离开的幻想种仍然徘徊在那片土地上。
与此同时,因为神秘最后的遗泽与恩惠,所以传说中描述着的那些‘奇遇’都有可能是存在的。
神兵利器、超出常人认知的武艺……
在神明早已离去的那个时候,活跃着的便是震慑时代的英雄人物。
而很遗憾的是,在兰斯洛特成长起来之前,当时的法兰克就被这几个强大的国家夹在中间。
那个时候,尼德兰王子齐格弗里德屠戮了邪龙、迎娶了勃艮第的公主克里姆希尔德。
那个时候,维罗纳发生了宫廷政变、刚刚登基的国王狄特里希被自己的叔叔埃尔姆里希驱逐出了自己的王国、开始流浪并展开真正的传奇一生。
甚至在那个时候,罗马的护国公以绝对的强权威慑着周边的敌人,让他们不敢靠近,而遥远的匈人则时不时的在周边展开攻势。
人人都称颂亚瑟王,因为他在阿尔比昂最混乱的时候为那白色的土地带来了和平。
但事实上,将视线从那白色的土地上挪开、放眼当时的欧陆的话,便会发现在她之前的那个时代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
为什么传说中的乌瑟王执着于红龙的血统?无论如何都要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缔造出一位强大的君主?
因为在那个时代,纯粹的智慧不值一提。
经历了那个传说英雄群魔乱舞、血流满地的时代,乌瑟王的眼光何等毒辣。
在没有办法确保欧陆不会诞生什么威胁到需要平稳的阿尔比昂王国的人物的情况下,他只能拼命拔高自己这边的战力储备。
而在那个时代,只有一个个人实力强大的国王才有资格生存下来、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让人追随。
总之,兰斯洛特小时候经历的就是那样的时代。
被几个强大的国家夹在其中的法兰克就连生存都无比困难,因为土地本身的位置优越,周边无数王国也想要侵吞他们。
在那个时候,兰斯洛特甚至谁都无法信任,他能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母亲而已。
不过,就事实上来讲,仅仅凭借他的母亲是没有办法保全整个法兰克。
即便在当时,法兰克是作为罗马的附庸也不行。
因为护国公从来不在乎所谓的附庸。
其实,他根本不在意任何人,不在意敌人、也不在意朋友。
那位护国公只在乎一个词:稳定。
对他来讲,除去罗马以外的一切都是敌人,比如说他眼里的维罗纳蛮子、又比如匈人以及他们的大王阿蒂拉。
也因为他只在乎稳定,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绝对不会干涉罗马的附庸如何。
即便在当时,法兰克经常遇到各种问题,甚至即便是勃艮第有时候都会对法兰克产生想法。
所以,当时的法兰克绝对不能将希望寄托在罗马身上。
但单纯的左右逢源、摇摆不定是不够的,那个时代又不是后来的‘中世纪’。
至少在狮心王的时代之后,各种属于人类的国策与谋略才逐渐走上舞台。
而在五世纪的宫廷之中,有一个最为简单粗暴的手段:魔术。
其中不仅限于最为简单的暗杀术亦或是只有魔术师才懂的多重毒药,还包括心控、诅咒什么的。
总之在那个时代,有魔术师掺和的宫廷注定要比后来魔术师全都藏起来的王国斗争要残酷。
甚至,有不少小王国刚刚建立起来就会因为各种原因毁灭,连历史书都进不去,最终只能沦为某种‘传说’。
所以,在那个时候,法兰克能完整的保存下来还多亏了另一个人。
准确来说,那是一个女人。
阿尔比昂的湖中仙女薇薇安。
是她在那个时候保证了法兰克的宫廷安定,在名义上作为罗马附庸的同时保证了自身的独立性。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兰斯洛特的童年之所以能显得安定,那也是因为有她抚养的原因。
仅凭兰斯洛特的母后一人是没办法让他安心成长的。
为什么兰斯洛特后来会对阿尔比昂有好感?
为什么后来的兰斯洛特在诸多可以合作的王国之中选择了阿尔比昂?
除去他本人在年轻的时候与亚瑟王志同道合以外,这个女人可以说是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因为正是这位女巫让他对阿尔比昂产生了一个美好的第一印象。
对他而言,薇薇安就算是另一个母亲。
而现在,他耳边徘徊的这个声音便是属于那位女巫的。
无论相隔多远、无论过去多久,这温和的声音、那温柔的呼唤顷刻之间便唤醒了他脑海之中的记忆。
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几乎下意识的就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紧接着,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身着长袍的女人。
女巫的装束一向是与常人不同的。
虽然乍一眼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但就像是他记忆中的那样,她没有穿鞋子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