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娘的人品,在这孤灯村无人皆知。
虽然怪老头是个旁人远远见了身影,都要躲开的怪物老家伙。
但若两下相比,他怎么也比顾大娘这种,刻薄恶毒的类型要好很多。
这也是顾大娘可怜巴巴的,站在原地吭哧半天,也求不到半点止血药的主要原因。
全村都厌恶的人家,早死早干净,没了那个整日提着斧子乱看的混账小子,各家的孩子出门也不用总提心吊胆了。
“蠢丫头,你的恶婆婆滚蛋啦!你说你咋这么实诚,她们一家谁死了都是应该的,没了她们压榨,你自己独占了房田不好吗?我要是你,干脆拿耗子药好好炖一锅好肉,送走一个算一个,送走两个算一双……”
怪老头嘀嘀咕咕的左手抱着石头罐子,右手握着药杵咚咚不停,眯成两条线的眼睛,始终在在顾满娇身上乱转。
他刚来这个村子的时候,就知道顾满娇家的水井有问题,要是长期引用那样的苦井水,别说是人,就是牛都得内分泌失调。
“这可真是怪啊,为啥就那大小子喝坏了脑子,你喝成了大丑熊,可那娘俩却没事呢?难道那娘俩的体质不同?小丫头,你知不知道,我等着给你们家的人把脉,可都等了二十年啦……”
顾满娇迷迷糊糊的躺在雪爬犁上,心里什么都明白,耳朵也听得很清楚,就是整个人都觉得很累,浑身上下一点力气的偶没有。
当她听说顾家的井水有问题,不禁很努力的想睁开眼,可惜挣扎半天,始终也没能成功。
她好想问问怪老头,那对人有害苦井水,是不是烧开之后,在里头泡点晒干的苦竹叶就没事了?
记不清是从哪一年开始的,似乎是顾美娇最先开始喝这样的水,还总把泡了苦竹叶的水兑在顾大娘的凉水罐子里。
难道,顾美娇从哪里听到了自家井水有问题的话?
正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头绪,呼的脑门上一热。
大约是那老头把膏药之类的什么东西,拍在伤口上了。
本以为会疼,所以做好心理准备等着。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反倒热热的麻麻的,渐渐的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可惜啊,这季节弄不到草药,先将就着把脑袋上的伤给你治了吧!”怪老头用两根木筷,扒拉着顾满娇前额上杂乱的头发,然后用一条不是特别干净,但也不是很脏的布条,帮她把脑袋包了两圈。
老头似乎对男女之礼很是忌讳,方才为顾满娇敷药的时候,用的是筷子,扒拉头发用的还是筷子,而用布条给她包脑袋,用的还是那两根筷子。
可他技术又真的很好,竟能左手用一根筷子将顾满娇的脑袋抬着,另一手用一根筷子将布条从她脑袋底下捋上来。
“哐当。”
打着不怎么好看的蝴蝶结的脑袋,凌空坠下,砸在雪爬犁上。
“哎?这可不能怪老夫失手啊!这可……哎?这死婆子怎么又下来了?”
后脑勺有些疼的顾满娇,听着他那满带好奇的嘀咕,很想看看他说的死婆子是谁。
他说的话里,有“下来”二字。
这样的字眼,一定是说花婆子吧?